2012年7月20日

:: 鹽寮淨土 deactive ::


本人實在是一個極度無法專心的人, 對於 facebook 的強迫症頭又越來越嚴重. 早上起床先把 notification 掃完, 接著在公車上在看 news feed, 進公司強迫自己電腦不 log in, 但手指還是間歇性地滑動著. 其實也不一定真的是在等著什麼有意義的訊息, 極大部分的時間就是把身體裡面的憤青模式打開, 對著轉貼的 youtube, 搞笑圖片, 套著海賊王的皮骨子裡卻是心靈雞湯的勵志圖片嗤之以鼻. 以前還會出現大量的45度嘟嘴露溝妹仔自拍, 某個半夜看著假睫毛都快刺到鏡頭的照片有點火就一併把那些妹仔刪掉了. 之後雖然有點後悔, 但大半夜的網路上有更多值得我們費神的美好事情待學習. 奮力擠出來的這些東西就留給她們的後援隊去擁護吧. 

套一句音樂工作者/品牌管理者/神棍 s 君所說的, facebook 是他忙碌生活中唯一和世界溝通的管道. 用一種批閱公文的方式, 按一個讚就是蓋一個閱. 要是真是這樣我可能是個某某部會的部長! 每天批閱了很多公文蓋了很多個章, 卻對這社會運作完全沒有實質幫助這樣. 真高官來著! 五月的考試之前, 像是膩了官場百態般, 帽子一丟回鄉種田. 把 facebook deactive 了. 田園派也沒什麼不好, 只是每天只能坐在田埂上, 對著樸實的田滑呀滑.

老實講, 試過一次就會真的覺得滿酷的. 像是吃了 limitless 裡面的小藥丸, 注意力集中, 腦袋變清晰, 一天可用的時間也變多了. 雖然還是在田中央, 但就像是穿了高級訂製西裝一般神采奕奕. 

想到了上大學前, 學校安排我們去花蓮鹽寮的那趟旅行. 一個化工系畢業後就在台塑上班的區先生, 上了幾年班以後才驚覺自己的工作是對於環境的破壞, 辭掉工作帶著太太搬到鹽寮的海邊, 搭個小屋, 用最儉樸最接近自然的方式生活著, 很極端地除去現代化的各種方便,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印象中的電器設備只有冰箱, 收音機, 和幾盞小燈. 當時學校主要的用意應該是找個理由把我們這幾個推甄上, 每天帶漫畫去學校影響同學的男生支開, 能送多遠就送多遠這樣. 但那幾天生活的樣子我卻記住了十來年. 

到達的第一天早上, 區先生來車站載我們就繞去市區的菜場拿賣剩的不好看的葉菜類. 回到海邊的小屋安頓好講解一下生活的原則, 接著就分配了接下來各自的勞務工作. 沒有廁所沒有自來水, 所以直接找塊樹叢就能尿尿, 要拉屎也是一樣. 他教我們用哪種葉子可以擦屁股, 當然我還是違規了用自己帶的面紙解決. 趁太陽下山前趕快就著餘光去溪邊洗澡, 然後一起吃飯聊聊各自的故事和心得. 晚上看點書然後熄燈睡覺. 

原本覺得因為什麼都沒有一切得自己親力親為的勞力密集會很忙很累. 結果卻發現因為什麼都沒有, 所以時間變得多很多. Facebook 關掉的時候也是一樣, 像是去鹽寮的出世海邊生活, 發現很多東西其實是多出來的, 原本以為被制約的東西, 一股做氣把它拔掉, 並不會死阿. 人並也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脆弱. 多出來的很多時間, 我找到很多有趣的 tumblr, 專心唸了一陣子書, 也把復活的憋四與大頭蛋看完了! 沒有了 facebook 日子果然有比較充實阿阿阿! (誤) 

我記得在鹽寮的一個下午, 我們被分配的工作是去海邊撿漂流木當作第二天煮飯用的柴火. 一群十八歲的男生當然在海邊打混摸魚打水飄. 然後我就躺在大石頭上睡著了. 睡到了太陽下山也沒有著涼. 一起去的同學有誰我已經記不得了, 可是我記得勞動完以後躺在冰冰涼涼的大石頭上睡覺超爽的這樣.

然後差不多又要關掉 facebook 了. 請繼續努力.


2012年5月20日

:: 你真的去過紐約嗎 Café Junkies 小破爛咖啡 ::


photo by Ashley Gilbertson


三年前人剛到紐約念書的時候, 剛下船什麼都不懂, 什麼錢都不敢亂花. 住在學校旁邊, 起得早時間多, 就煮一壺咖啡放著, 出門帶一杯, 下午休息時間再回來裝一杯. 偶而喝一次 deli 的 99 cent 咖啡都是睡過頭或日子太忙碌時才有的花費. 那是個連花 2.25 元坐地鐵都得仔細計算的窮學生時代.

只是偶而會坐二十分鐘的地鐵, 再走十五分鐘的路到東村再東邊一點的一間咖啡店. 現正當紅的那幾間 stumptown, blue bottle, toby's estate 都還沒進紐約. 也不是 Abraço, 或 ninth street espresso 這樣老牌的小店. 真的就只是一間路途遙遠, 紐約常見的咖啡店而已. 挑高 loft, 用六角形磁磚撲滿的地板, 很吵的直立式暖爐, 外露的管線. 金色花紋的壁紙. 當然少不了吧台後面的一面磚牆, 和幾扇落地窗戶. 初夏時全部落地窗都是打開的,反正店已經身在偏遠的 alphabet city, 交通不是太繁雜, 天氣也不致於太炎熱, 整店的人就帶著太陽眼鏡用破掉的馬克杯喝咖啡. 既然都說了是間常見樣子的咖啡店, 那幹嘛還千里迢迢跑來這喝咖啡呢? 說來假掰也有點慚愧, 一個台北來的留學生, 跑來一間咖啡店解鄉愁.

除了有次在邁阿密吹到海風, 想起台灣空氣中的潮溼, 生活忙碌到還真沒有什麼心思好想念家鄉這檔事. 二來跟家人通話的量比住在家裡時還多. 而自己其實也不是個餐餐都要吃米的人, 三明治沙拉過一個禮拜完全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更何況人在移民充斥的紐約各式料理都還算道地, 就算沒空坐車到中國城搬些白米大麵青江菜回來, 學校旁韓國超市也是買得到泡菜辛拉麵和草莓大福. 唯獨久久一次心情低落無法工作時就得去那間店. 原因只是因為那裡的咖啡和以前在台北常去的店味道是一樣的. 義式咖啡機牌子相同, 濃縮的味道相同, 加了牛奶以後也是. 台北的那間不是什麼厲害咖啡店, 但在當時是我們一群人沒事消磨時光的地方. 從剛退伍的時候開始, 一直喝到出國前. 不是什麼文青咖啡店, 裝潢一點也不厲害, 喜歡的就只是那裡客人不多可以讓我們打屁到很晚而已. 就只是這樣, 紐約的那間咖啡店讓我回到台北, 很短暫很虛無地逃開人在異鄉這個事實. 然後再回到學校圖書館打工.

後來紐約越混越熟, 到處走跳, 上網跟著 coffee blogger 一間店一間店地喝. google map 上一個自建名為 'caffeine' 的地圖上的大頭針也越來越多. 比較少想起台北, 也就比較少去那間店了. 回到台灣, 不到一年的時間, 看著還在紐約的朋友臉書上的 check in, 或是放了在威廉堡新開的咖啡店的照片, 心理又開始懷念起紐約的那些. 台北的咖啡館很多, 都很精緻和亮麗. 各個角落都充滿了品味, 如室內設計師的工作室. 我覺得太有距離感. 或是服務員異常親切和殷勤, 有著職人的樣子但發光的笑容裡又少了些溫度.

然後友人 h君跑來跟我說, "欸我要在台北開一間咖啡館, 紐約樣子的."

從七八年前認識他的時候就知道他要開一間咖啡館, 這些年他也一直在醞釀, 但要開一間美式風格, 更精確地說是紐約風格的店,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 h君雖講得一口好英文卻是個徹頭徹尾的台灣孩子. 去過紐約一次但導遊正是當時也還人生地不熟在下. 帶著他跟著旅遊書照本宣科的結果就是沾了皮毛, 短短停留數日只讓他留下大蘋果很無聊的心得. 經此教訓後本人有深切的檢討, 逐步改進之後友人造訪時的導遊行程和介紹方式. 雖不敢說後來帶隊帶得多好, 但自認每個造訪的友人都有得到些旅遊書上沒有的推薦景點或小食, 旅途也還算愉快. 唯獨 h君那次慘痛的經驗始終掛念在心. 所以當他告訴我關於咖啡店的事情時, 心理其實想著是你不是對於那個城市毫無興趣嘛.

接著他拿出一張一張圖片, 拜網路之發達, 近年來那幾間有名的店都給他找到了. h君指著照片問我那面牆旁邊是什麼, 那張桌子大概多高, 那個窗框, 那個暖爐, 店員站在吧台裡的樣子和態度, 和每間店的燈,  杯具和動線. 過幾個禮拜他又拿出了幾年下來在台灣各地和 ebay 上收集來的老傢俱和燈具, 開始說他的店的樣子. 也許是我腦袋裡早已滿是紐約的那些店, 他在描述時我眼前浮現的都是那些的畫面, 丟一個 hipster 店員進吧台也毫無違和的一間咖啡館. 我不負責任的點點頭但其實這都只是些不一定有關連我的想像和他的想像而已.

他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找到一間合適的店面, 又花了好一陣子裝修店面. 裝修的故事多到可以再花三個篇幅來寫. 簡而言之就是個從木工師父, 泥作師父, 鐵工師父到設計師, 沒有一個不搖頭的案子. 裝修快完成的一天, 我去店裡, 進度大概是剩機台和桌椅還沒進入, 但結構都已經完成的階段. 挑高的天花板上燈具軌道已經裝起, 一盞燈打在吧台後面的磚牆上面. 大量的木製結構和鐵製桌椅, 是一座座離精緻很遠, 卻可以讓人直接感受到手作力道的工藝成品. 咖啡店的鐵門沒有完全拉起, 卻可以想像一早陽光透過門口那排向外的高腳座位上看報的人的畫面. 我想在我不會想念紐約生活的那段日子之前, 在台北已經有一個替代的出口了.


cafe junkies, 在小巨蛋對面. 2012年5月底會開始營業.
facebook page

Cafe Junkies
cafe junkies 的 h君在一切還很混亂時的樣子



















2012年1月31日

:: 60 ::


這兩個鉛字是台北的日星鑄字行製作的, 卻是在花蓮的一間手作店找到. 日星鼎鼎大名, 說是少數幾間還製造正體中文活版鉛字的鋪子, 一直沒找出時間去一趟. 十二月初去花蓮, 本來只是隨意晃晃, 看到兩個木盒子裝著鉛字, 分了兩種字體三種尺寸. 在日星必然是整間店面的鉛字, 手作店當然沒辦法, 翻呀翻得撿得了這兩個字. 想到了爸爸生日要到了, 而這兩個字, 正陪了他一甲子那麼久. 字體, 大小, 都適當, 中型的宋體, 很是大氣. 想是兩個字都吉祥, 才能讓我這樣幸運繞了半個台灣在這小店找到.

清 和 安

六十耳順, 而我將屆而立. 我們之間是這樣的年紀. 所以在他而立之年, 立身, 立業, 也立了家. 努力了三十年, 兩個小孩拉拔大, 是將耳順了. 但一路從而立, 不惑, 知天命這樣看下來, 要做到耳順其實是挺不容易的. 從肯定自己到肯定他人. 確定自己走的是適合自己的路並不難, 但要在有如此自信後再去包山包海地接納各種聲音而不動氣. 這樣的氣度才是謂耳順. 

好吧每個年紀有每個年紀的課題, 希望你很快就能到隨心所欲之境阿!
阿爸生日快樂.